9 月 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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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当我想马达想到绝望,我就开始想九姑娘。现在我却连九姑娘也不准备想了,只一心看着窗外,期待我想看的风景。

长大的我和小时候坐火车最大的不同就是不会带那么多零食了。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带了好大一袋零食,从坐上车就开始一样一样地拆包装,最后邻座的叔叔实在忍不住问我:你是不是把小卖部都搬来了?我是什么反应呢,可能是笑,也可能是呆滞……因为家里人一直叮嘱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。我自然也是这么做的。

我的众多零食里是没有方便面这一项的,从来都没有。方便面怎么会符合上升天蝎座的高冷范儿呢。哈,这也是我外冷内热的一个原因吗。

旁边这位舅舅是什么星座呢,我无法判断他对小姑娘的喜爱是不是因为自己家也有小孩儿。他的年龄看起来比我小,可是我已经遇到很多这样的年轻爸爸了。早早就娶妻生子,然后外出打工。看着一脸稚气未脱,孩子却真的已经能去打酱油了。

一个人是不是喜欢自己,是能够感觉出来的。小姑娘也看得出对面的舅舅比阿姨要面善吧。其实我还是希望当她开口叫我的时候,喊的是”姐姐”。

有谁会喜欢衰老吗。有谁能抵抗衰老吗。即使貌美如九姑娘,岁月也没有放过他。

火车平缓地驶出了城区,我好奇住在铁路旁的人家是什么感受呢。想起一个镜头,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镜头。就是一个临着铁路的房间,有一扇小小的窗,可能只高出地面一点点,应该是半地下室吧,房间里挺昏暗的,有火车在晚上开过的时候,伴着轰隆隆的声音,房间里会有一道白光。我有没有说过我想住一阵这样的地方,还有南方拥挤的破旧楼房。对,就是在冬天住这样窗户还有点漏风的半地下室,抱着热水袋捂着棉被还冻得不行,然后夏天住在潮湿闷热的老楼里,不穿内衣只罩件汗湿了就会透明的布衫。

我想,我是有一点对不起自己。明明长了一颗渴望流浪的心却非想去别人的身体里安家,最终却因无人接受只能四处游荡。像这片草地中的一只飞虫,看起来有很多叶子可以让你停下歇脚,殊不知一阵微风吹过来都要提心吊胆跟着摇晃。说到底,良禽择良木,我还是努力做一株良木吧。

马达带我去过这样一片草地,季节的原因,那片草地要比这里绿很多。呵呵,也可能是记忆的原因。那一阵我们经常去那里,因为我喜欢看马达跟查尔斯在地里疯跑,我也喜欢跑,只是这样的气氛下,我更应该看着他们微笑,慢慢走在他们身后。我喜欢看他们像小朋友一样嬉戏打闹,喜欢他们打闹累了坐在我身旁。我想他们。非常非常想。想到这里我恨不得马上打个电话给马达然后跳下火车去找他。

我没有那么做。我害怕。我害怕马达的电话占线、关机、无法接通,我害怕他接起电话不冷不热的声音,我害怕接起电话的根本不是他,我害怕他跟我说“没这个必要吧”。我只能乖乖呆在火车上,看一根根电线杆迅速闯入眼帘又闪出视线。

查尔斯走失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都不敢在马达面前提起,不想惹他红了眼圈。之前见他的时候,他刚刚经历了一段很灰暗的日子。他也是未曾开口,眼圈就微微红了。我控制着没有抬起手去摸他的脸,不想我单纯的心疼与安慰变成别人眼中的别有居心。我只是很想摸摸他,跟他说,都过去了,都会好的。

都过去了,都会好的……呵呵,我自己都没能过去,换做马达又怎会容易。这种苍白无力的安慰,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。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样挨过了那段日子,让傻笑重新回到他的脸上。“傻孩子”,我没有看向他,在心里默默说,“如果我能为你做些什么。”

让人无望的是,你的爱人并不需要你。

我开始对别人“呵呵”,把马达给我的无望传递给其他人。更重要的是,我不能接受自己对别人太热情,不然会感到对不起马达对不起自己。

可是,如果是九姑娘,我死也呵呵不出来。有的人,生来就是要你屈服于他的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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